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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飞越断背山(《家用电脑与游戏》2007年5期)

飞越断背山

(《家用电脑与游戏》2007年5期)

(谢绝转载)



  “艺术以谎言还原真相,政治以谎言掩盖真相。”
  这是电影《V字仇杀队》(V for Vendetta)中的一句台词。经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后,英国成为一个集权主义国家,独裁者萨特勒利用电脑系统控制了整个国家,人民生活在政府恐怖主义和集权主义的专制统治下。一天深夜,女主人公艾薇被捕入狱。在囚房的鼠洞里,她发现了一封信,这是一位叫瓦莱丽(Valerie)的女同性恋者留下的遗书。信中揭露了独裁者对同性恋者的追杀,如同希特勒对犹太人的迫害,凡同性恋者均被逮捕甚至随意杀害。
  对同性恋者的迫害在人类历史上屡见不鲜,不宽容任何异端的中世纪时代自不必说,进入工业革命时代后,政府和医学权威也加入到了反对同性恋的行列之中。19世纪末的欧洲和美国,同性恋被当作一种医学上的疾病,并被认为是罪恶的、违法的。当时最广为人知的是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案,这位英国著名的作家、诗人、戏剧家因“与其他男性发生有伤风化的行为”,于1895年被判处两年徒刑。服刑期间,他的妻子康斯坦斯与两个孩子改姓移居,而社交界与文学界的朋友也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剧作家萧伯纳等寥寥数人仍敢于挺身维护他。获释后,王尔德为了两个孩子曾尝试与妻子复合,而这时他的男友也表示希望重归于好,王尔德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1900年,王尔德客死他乡,在巴黎的一家旅馆里病逝,享年46岁,去世前只有两位朋友陪伴身边。
  20世纪末,在被毁誉近一个世纪之后,王尔德终于获得了在伦敦街头树立雕像的荣誉。1998年11月30日,由麦姬·汉姆林雕塑的王尔德雕像在伦敦特拉法尔加广场附近的阿德莱德街揭幕,上面刻着王尔德最常被引用的那句名言:“我们全都一无所有,但有些人仰望天上的星星。”
  现代西方的同性恋运动史上有两座里程碑,一是《男性性行为》,二是“石墙事件”。《男性性行为》是美国生物学家及性学家阿尔弗雷德·金赛(Alfred C.Kinsey)写于1948年的一本性学研究报告,书中称4%的男人是纯粹的同性恋者,10%的男人在生命某段时期(可能长达三年)内是同性恋者,还有37%的男人在少年至老年期间有过同性恋行为。统计学上的这一系列数字,动摇了一直以来被视为神圣不容侵犯的传统性道德,当时的一位女同性恋者曾赞赏地写道:“金赛简单、超然地记录下,参与调查的人中,37%的男性和19%的女性有过明显的同性性经历。这比充满激情地大声疾呼更有效地唤醒和推动了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和接纳。”
  《男性性行为》出版后20年,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纽约爆发了“石墙事件”。当时的美国正处于文化激进时期,反越战、黑人运动、人权运动和女权运动此起彼伏。1969年6月27日夜,纽约市数名警察进入格林威治村一家名为“石墙”的同性恋酒吧进行临检,像以往一样逮捕了几名未带身份证明的男女同志,并驱散顾客。在这之前,警方对同性恋酒吧和夜总会的搜捕行动是当地同性恋者生活的一部分,警方通常会登记出席者的姓名以用于报纸的刊登,然后把大批同性恋者押上警车。而这一次,饱受歧视和非难的同性恋者们终于忍无可忍。酒吧外聚集了约400名同性恋者,警察开始用警棍殴打拒绝被捕的人,人群则向警方投掷石块和瓶子,场面一度失控。几十年来积聚心头的不满情绪在同性恋者中间爆发,第二天晚上,他们又聚在一起,派发传单,示威抗议,一直持续了五个夜晚,这就是著名的“石墙事件”。它被认为是同性恋维权运动兴起的导火索,也是现代同性恋人群从压抑到抗争的转折点。接下来的一年中,同性恋解放阵线成立,类似的组织在全球相继建立。直到现在,每年6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美国还会有数以万计的同性恋者举行集会,庆祝他们的自由日。
  今天,欧美不少国家对同性恋者的态度已经相当宽容,同性恋“既不是罪,也不是病”(not a sin,not a sickness)的观点已经被许多人接受。1988年,丹麦颁布了世界上第—部《同性婚姻法》,之后类似的法律也在加拿大、西班牙、瑞典和比利时等国家陆续通过。1992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发布《国际疾病分类》第十版,正式把同性恋排除于疾病范畴之外,并将它作为一种少数人的自然状态——与异性恋相平行的状态。
  当然,并非所有国家都对同性恋如此宽容。即便在同性恋运动最为活跃的美国,目前也只有马萨诸塞州允许同性恋结婚,只有加利福尼亚等十个州允许同性恋伴侣合法同居。而法律与学术上的认可也并不代表着大众的接纳,在清教立国的美国,同性恋仍然是许多基督教右翼组织的“眼中钉”。
  对同性恋者的偏见和歧视,在传统伦理观念和婚恋观念根深蒂固的中国,尤为普遍和严重。十八年前,一项针对3360名大学生的调查显示,多达79%的人认为同性恋是“变态性行为”,认为这是“少数人的正常行为”的仅占9.6%,还有7.4%的人认为这是“不道德行为”或“罪恶行为”。时至今日,这批大学生已经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而他们对同性恋的负面态度,又能有多少改观?去年,以《激情燃烧的岁月》红遍中国的知名演员孙海英在面对媒体时公开表示:“同性恋就是犯罪!什么叫同性恋啊,什么叫双性恋啊?这都不是道德堕落、败坏可以形容的,简直是犯罪!这都是违背人性的,都是犯罪!”虽然这番言论受到了不少指责,但无法否认的是,在现阶段的中国,与孙海英观点相同的人绝不是少数。
  “在2002年,我与一个叫克里斯蒂娜的女孩相爱了。那一年,我对父母坦白了。没有克里斯蒂娜握着我的手,我是做不到的。我父亲看也不要看我,他让我滚,永远不要回来。我妈妈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告诉他们真相,那样做太自私了吗?”瓦莱丽在遗书上写道,“我们的尊严是那么的小,但那是我们的仅有,那是我们的最后一寸领地。在这一寸里,我们是自由的。”
  
  

万物皆可同志
——欧美市场上的非异性恋要素

 
  达斯汀·霍夫曼戴上乳胶做的乳房和臀部,穿上女式长袖衬衣、女式长袖毛衣和长裙,肩挎淑女包,头戴假的金色蓬松短款卷发,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以优雅的淑女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这是他在1982年的喜剧片《窈窕淑男》(Tootsie)中的扮相。在这部影片中,他成功扮演了一名失业的演员——迈克尔·多洛西。迈克尔是纽约的一名男演员,聪明、有闯劲也有才华,却找不到工作。无计可施之下,他男扮女装去应聘某肥皂剧的中年女性角色,不料竟得到了这个角色,并成为大受欢迎的电视明星。于是,由性别上的错认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误会。与《窈窕淑男》类似的电影还有1982年的《雌雄莫辨》(Victor/Victoria)和1996年的《假凤虚凰》(The Birdcage),都是颇受好评的性倒错喜剧,它们以异性扮装(cross-dressing)为主线,引发了一连串的笑料。
  类似的角色和桥段我们在许多影视作品中都能看到,因为性别倒置往往是制造笑料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虽然身份各有不同,有的是为了“深入敌后”而化妆成美女,有的是为了避人耳目而假扮成女人,还有“如花”那样纯粹为了恶搞而恶搞的角色,其目的终究不过是为了博君一笑。游戏也不乏这样的例子,让男性角色穿上女人的衣服,化上女人的妆容,或是言行举止之间表现出阴柔的“女人气”,这种性别倒置并非是为了表达对非异性恋人群的关注,而是为了制造一种滑稽可笑的气氛。
  究其本质,以性别倒置制造笑料的手法是建立在异性恋者对女同性恋者、男同性恋者、双性恋者及性身相异者(Lesbians、Gays、Bisexuals、Transgender,LGBT,以下统称为“非异性恋者”)的话语控制权之上,是对后者的一种曲解。这些笑料之所以好笑,正是因为异性恋者将自己主观界定的性别角色,强加在了非异性恋的关系模式上。比如许多人对同性恋的印象是“穿着不三不四”、“举止不男不女”,认为男同性恋者“女性化”或是“娘娘腔”,女同性恋者“男性化”或是“男人婆”;而事实上,大多数“男同”或“女同”是无法从外观行为上看出的,很多“娘娘腔”的男子也并非同性恋,而且,“同性恋”、“双性恋”和“性身相异”三者之间本身就有很大的差别。
  在任天堂与世嘉早期的游戏审查制度中,这些所谓的“性反常”(sexual perversion)的内容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尤其在面向美国市场发售的游戏中,连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的角色或情节都很少出现。限制的原因并非是为了保护非异性恋者的权益,而是出于商业上的考虑。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日本动漫游戏业中,描写同性之爱的作品已经成为一种亚文化,连主流作品也不免受其影响;而清教传统根深蒂固的美国社会对同性恋的态度依然保守,七十年代兴起的Slash也远未达到耽美那样的影响力。身处两种截然不同的市场环境之间,任天堂与世嘉所采取的谨慎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直到1994年美国娱乐软件分级机构ESRB成立之后,这些限制才被逐步取消。
  
首位“变性角色”
  上世纪80年代的“雅达利冲击”(Atari Shock)令北美游戏市场崩盘,任天堂汲取教训,对第三方开发商设立了严格的准入制度。这一授权体系不仅令游戏在品质、数量和发行档期上受到监控,在内容上也需接受任天堂的严格审查,以避免在任天堂的游戏平台上出现任何不适当的元素,例如毒品、烟草、酒精、图形化的血与暴力、对女人的暴力、渎神、宗教符号、政治口号、性暗示或对裸体和性行为的描述等,这其中就包括了对所谓“性反常”的限制。
  最广为人知的例子是1988年美版《超级马里奥2》中的“Birdo”。“Birdo”在日版中的名字是“凯萨琳”,貌似龙,头戴大蝴蝶结,喇叭状的嘴,会口吐蛋或火球攻击敌人。日版中的Birdo是以女性角色的身份出现的,而在美版最初的游戏手册中,她被描述为男性,但“认为自己是女孩,而且会从嘴里吐出蛋来。他希望自己被称为‘波蒂塔’(Birdetta,女性化的名字)。”这一性别倒置的设定被任天堂美国公司否决,最终在美版《超级马里奥2》中,Birdo又被修正回女性,她也因此而被戏称为“游戏史上首位变性角色”。不过在去年发售的Wii游戏《任天堂明星大乱斗》中,Birdo再次被设定为“性别不明”者,而且仍然希望自己被称为“波蒂塔”。
  1994年,《创世纪VII:黑月之门》(Ultima VII:The Black Gate)在从电脑平台被移植往SNES(美版超任)的过程中,也做了大量修改。游戏中有一处海盗窝(Buccaneer's Den),在那里,你可以花钱进入某个场所,无论你扮演的是男性角色还是女性角色,都可以从两名女服务员或一名男服务员中任选一人,为你提供单独的按摩服务。这段内容在移植往SNES平台时被删除了。
  当年被任天堂勒令删除同志元素的另一知名游戏是1992年艾尼克斯的《勇者斗恶龙III》,游戏中原本有一处同性恋酒吧,任天堂在审查时令其修改,否则不得发售。八年后,艾尼克斯在复刻的GBC版《勇者斗恶龙III》中,重又加入了原先被删除的内容,该游戏的ESRB分级被定为“T”级(适合13岁以上玩家)。
  
消失的阿史
  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世嘉与任天堂的竞争趋于白热化。同任天堂一样,世嘉也对其平台上的第三方游戏实施过内部的审查制度,不过其标准更为宽松,图形化的血与暴力、女性敌人、某些暧昧的性暗示,都被允许在游戏中出现。
  这两家厂商审查尺度的不同从《快打旋风》(Final Fight)上即可看出。卡普空的《快打旋风》最早出现在街机上,讲的是黑社会抓走市长哈格的女儿杰西卡,哈格、杰西卡的男友柯迪以及哈格的好友凯一同前去搭救杰西卡的故事。游戏中有两个性感的反派女角——罗克西(Roxy)和毒药(Poison),1993年,在游戏的SNES版本中,这两个角色消失了,而在同年推出的世嘉CD版本中,她们却被保留了下来。据大卫·谢夫(David Sheff)在《游戏结束》(Game Over)一书中介绍,任天堂当时曾警告卡普空,游戏中不能出现女性敌人,因为这违反了任天堂立下的不得对女性使用暴力的规定。卡普空反驳说,游戏中的罗克西和毒药并非女人,而是变性人。他们显然忘了,“变性人”的角色也是被任天堂排除在外的。
  尽管当时世嘉的审查较为宽松,但在面对不同性取向的话题时,他们的态度仍然相当谨慎。1989年《梦幻之星II》(Phantasy Star II)被引入美国时,游戏中关于某个小镇上的音乐家是同性恋的暗示被删除了,不过还是有细心的玩家发现,这位音乐家在教音乐课时,对男生收的费用比对女生收的费用低。
  1993年,世嘉以“游戏分级委员会”(Videogame Rating Council)取代了内部审查体系。在游戏分级委员会的短暂历史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世嘉对此类内容的谨慎态度。1994年,格斗游戏《怒之铁拳》(Streets of Rage 3)在进入美国市场前,被作了不少修改,其中一处是删除了日版第一关中一个叫做“阿史”(Ash)的小头目。此人留着一撇小胡子,头戴紫色皮帽,身穿黑色皮背心,胸前挂一条粗粗的项链,手腕上戴一付带刺的手环,腿上套一双蓝色长筒丝袜,足蹬摩托靴,动作明显女性化。在日版游戏中,打倒阿史后按住A键,直到下一个场景开始,此时再接关即可选择他作为自己的角色,“阿史”也因此而成为游戏史上第一个可以直接操作的“性反常”角色。虽然在美版的关卡中这个角色被删除了,但如果用金手指修改的话,玩家还是可以把他调出来。
    
漏网之鱼
  早期的任天堂游戏中也有一些“漏网之鱼”,例如史克威尔1995年推出的超任游戏《时空之轮》(Chrono Trigger),其中的反派角色空魔士玛由妮(Flea)是一名性别模糊者。游戏中有一段有趣的对话,中了魔王咒语而变为青蛙的格伦在看到玛由妮后大喊:“不能松懈!这可不是个寻常的女人!她是魔法师玛由妮!”玛由妮辩解道:“什么?!我可是个男的!”机器人罗博插了一句:“可他的外表是女性的……”这时玛由妮会反驳说:“男人或女人,有什么区别吗?力量才是最美的,而我拥有力量!……”这个典型的性别混乱的角色,在美版中也被原封不动地搬了过去。四年后发售的《时空之轮2》(Chrono Cross)中,玛由妮以超短裙和粉红色头发的标准女孩形象再次登场亮相,在游戏的战斗画面中,玩家会看到他的性别仍然被标志为男性。
  一些由影视作品改编而成的游戏,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作中的同性恋元素。例如1990年LJN公司发行的一款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NES游戏《哗鬼家族》(BeetleJuice)。《哗鬼家族》是美国知名导演蒂姆·伯顿(Tim Burton)上世纪80年代的成名作之一,这位导演曾执导过众多颇受好评的影片,比如《剪刀手爱德华》、《大鱼》、《查理和巧克力工厂》和去年上映的《理发师陶德》等。《哗鬼家族》开拍时,正是美国影坛上鬼片泛滥之际,蒂姆·波顿另辟蹊径,反其道而行,在片中塑造了一对好心肠的“鬼夫妇”,受到一家坏心肠的“人”的百般刁难,这种角色错位令影片产生了新鲜的喜剧色彩,而片中那个行为古怪夸张的奥特奥(Otho),就是典型的性别倒置者。不过在游戏里,他只出场了很短的时间,玩家的任务是用老鼠去吓他。
  1991年,Acclaim公司推出了以热门动画片《辛普森一家》为题材改编而成的NES游戏《辛普森一家:巴特vs.世界》(The Simpsons:Bart vs. The World)。玩家在游戏中扮演巴特·辛普森,在世界的不同角落与邪恶的蒙哥马利·伯恩斯对峙。看过这部动画片的人都知道,核电厂老板伯恩斯的私人助手维龙·斯密瑟斯(Waylon Smithers)是一个同性恋者,他对老板的爱慕之情在片中表露无遗。去年由国外某同性恋网站评选的“美剧最受欢迎同志角色Top 25”中,斯密瑟斯也名列其中。不过在游戏里,他更多地是作为伯恩斯身边的马屁精出现,同性恋的形象被有意无意地淡化了。
  
和一大班男孩子同住
  与电视游戏相比,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电脑游戏由于既没有来自硬件厂商的审查机制,也没有行业内通用的分级标准,因而可以自由地处理一些情节。在1991年的《猴岛小英雄2:老查克复仇记》(Monkey Island 2:LeChuck's Revenge)中,为了劝说女友伊莲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男主角小盖(Guybrush Threepwood)不得不穿上一套粉红色的女装,混进伊莲的化妆舞会。这种异性扮装的元素,即便是剧情需要,也很难出现在当年任天堂和世嘉的那些美版游戏机上。
  除了纯粹恶搞的换装剧情外,非异性恋的角色也很早就出现在了电脑游戏中。例如1995年发售的根据知名奇幻作家泰瑞·布鲁克斯(Terry Brooks)的小说《沙拉娜之剑》(Sword of Shannara)改编而成的冒险游戏《沙拉娜》。《沙拉娜之剑》在奇幻文学的历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它为二十世纪的最后二十年打开了奇幻文学兴盛的大门,而Legend公司推出的这款改编游戏在当时众多的冒险解谜游戏中同样堪称佳作,尤其在剧情改编和角色塑造上,给人印象深刻。其中一个百般阻挠玩家的王室大管家,就有明显的非异性恋倾向。他穿一身紫色衣服,外貌颇似影星蒂姆·克里(Tim Curry)。后者在《洛基恐怖秀》(Rocky Horror Picture Show)中出演的身穿紧身皮内衣和吊带袜的佛特博士,被称为电影史上最著名的性别倒置者之一。
  1995年的另一款冒险游戏——《魔法师西蒙2》(Simon The Sorcerer 2)中也有一个类似的角色,不仅身穿紫色衣服,还在帽子上插了一朵象征同性恋的三色堇。其实《魔法师西蒙》这一系列中有不少与同性恋相关的玩笑,比如玩家可以命令主角西蒙与其他男性NPC发生关系,这时西蒙会提醒你说:“我更喜欢金发女郎。”二代中,两个坏蛋被用胶水站在一起时,西蒙会开玩笑地说,他俩的亲密接触看上去“十分可疑”。
  语言上的调侃同异性扮装一样,制造出一种滑稽的效果,却也在无意间透露出了对同性恋的某种偏见。在这方面,备受批评的《侠盗猎车手》反倒处理得不错,虽然也穿插有一些与同性恋相关的“不良”用语,却并不让人觉得受到冒犯。例如在《侠盗猎车手:圣安德列斯》(Grand Theft Auto:San Andreas)中,你会听到圣费罗的一名警官大声地说着一些与同性恋相关的俚语,比如“丢块肥皂啊,宝贝!”(Drop the soap, honey!)。这句俚语源自监狱,在监狱浴房里,光着身子弯下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肥皂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由于在《侠盗猎车手》中,警察多以反面形象出现,所以有歧视同性恋之嫌的对白从他们嘴里冒出来,不觉突兀,反显真实。这样的安排显然比乱“抖包袱”的做法要好得多。
  在2001年的《侠盗猎车手III》中,还有一个建筑工人打扮的NPC,明显是在模仿美国知名同性恋乐队“村民乐队”(Village People)中那个扮成建筑工人的歌手,这个NPC在游戏里的对白就是“Call the Y.M.C.A.”。《Y.M.C.A.》是村民乐队的经典代表作之一,也是当年红遍全球的迪斯科歌曲,虽然歌词是歌颂“Y.M.C.A.”(即“基督教青年会”)提供便宜舒适的住宿给背囊旅客,可副歌中的一句“你可以和一大班男孩子同住”,却流露出了他们的同性恋身分。这支创建于1970年代的乐队,在当时美国社会风气相当保守的环境下,敢于唱出同性恋者的心声,且从不讳言自己的同性恋取向,勇气可嘉。其乐队成员分别扮成警官、印第安酋长、建筑工人、士兵、摩托车手和牛仔的另类模样,多年来始终如一,也令他们成为同性恋乐队的典范。
  
邻家大婶
  在1990年雪乐山(Sierra Online)公司推出的一款名为《龙之崛起》(Rise of the Dragon)的游戏中,有一家叫做“逍遥宫”(Pleasure Dome)的夜总会,在这里,同性恋被同人妖、黑社会等元素混在一起。女子在舞台上表演,时而摆出男子的威猛造型,时而作出女人的妩媚姿态,似乎在对电影《雌雄难辨》致敬。后者讲述的是三十年代的巴黎,一名落魄的女歌星在饥寒交迫之下,剪短头发扮成人妖在夜总会的舞台上表演的故事。
  《龙之崛起》刻意营造了一种与黑色科幻电影《银翼杀手》(Blade Runner)相近的灰暗阴郁的未来风格(游戏中的主人公就叫“Blade Hunter”),1999年Funcom公司出品的经典冒险游戏《最长的旅程》(The Longest Journey)虽然也有着类似的风格设定,而且也有同性恋角色出现,但这两款游戏对同性恋角色的处理角度却截然不同。在《最长的旅程》中,女主角的房东菲奥娜(Fiona)和米琪(Mickey)是一对公开的女同性恋者。其中菲奥娜是游戏里最早出场的NPC,拉家常时,她会提及自己与米琪的性生活非常和谐。在这里,同性恋者很难得地没有被放入一个象征堕落的环境中,而是以“邻家大婶”的普通人形象出现。她们的常态出演,为游戏增添了一份写实的味道。
  有趣的是,“The Longest Journey”也是英国著名作家爱德华·摩根·福斯特(E. M.Forster)写于1907年的一部小说的名字。这部小说反映的是男性间的友谊,故事讲述了一位世家子弟与一位出身卑微的乡村青年结下深厚的友谊,并在后者的帮助下挣脱了毫无感情维系的婚姻,最后为拯救乡村青年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福斯特本人也是一位同性恋者,1930年,他结识了28岁的警察罗伯特·巴金汉,两人的情谊维持了四十年之久。而在游戏《最长的旅程》中,也出现过一名同性恋警察,当女主角试图与他调情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时,他会回答说:“对不起,女士,我是同性恋。”
  在2005年的冒险游戏《靛青预言》(Indigo Prophecy)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与菲奥娜相似的角色——汤米(Tommy)。在证券交易所工作的汤米是女主角卡拉的邻居,一次他带了一瓶法国香槟前去串门,当卡拉问起汤米最近的感情状况时,他回答说:“我最近遇到一个人,他在银行工作,我想这次会很顺利,我们彼此应该很谈得来。……相信我,纽约有一种东西供应充足,那就是帅小伙。”言谈中,他还会抱怨周围的人们对同性恋的不理解,而卡拉也会向他倾诉自己的烦恼。之后他会利用自己在证券交易所的经验,为卡拉找出一条重要线索。菲奥娜和汤米这样的同性恋角色让人觉得亲切可信,游戏设计者并未刻意渲染他们与异性恋者之间的差别,更没有武断地将他们定性为某种另类,而是把他们当成普通人,通过对话,让玩家了解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烦恼。
  1996年,雪乐山推出冒险游戏《幽魂》系列的第二部——《幽魂2:血肉之谜》(Phantasmagoria 2:A Puzzle of Flesh)。这款游戏在当时饱受指责,因为它采用真人出演的方式,而且包含了大量暴力、血腥和恐怖的镜头。游戏中的主角科特斯·克拉格(Curtis Craig)是一名双性恋者,他与女友约瑟琳、好友特雷弗以及当地一家SM俱乐部的成员特雷莎保持着暧昧的关系。这也是电脑游戏史上首次出现一位有双性恋倾向的主角,他的缔造者是一位女性——雪乐山的创建者之一、冒险游戏设计师罗伯塔·威廉姆斯(Roberta Williams)。在2006年的一次采访中,罗伯塔·威廉姆斯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她说:“是的,在这款游戏中,我的确打算‘同时吸引男性与女性的眼球’,但并非字面上的这层意思(编者注:指双性恋者)。我只是想开发一款剧情出色,能令所有成年玩家感受到乐趣的游戏,无论性别。”
  
恐惧效应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非异性恋的角色和情节大多出现在冒险游戏与角色扮演游戏中。进入21世纪后,随着动作射击游戏的流行,以及此类游戏对角色与剧情的日益重视,不同性取向的角色也开始陆续出现在动作游戏当中。例如2001年《合金装备2:自由之子》(Metal Gear Solid 2:Sons of Liberty)中的嗜血杀手梵普(Vamp),玩家可以从Snake口中得知他的双性恋性取向。梵普同队友芙琼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而在此之前,他还同芙琼的父亲、海军司令官斯考特·达尔菲有过一段暧昧的关系。据说在最初的设定中,梵普曾被设定为女人,后因芙琼的加入,他才被设计为双性人(“Vamp”既有吸血鬼之意,也可以指勾引男子的荡妇),而梵普的舞蹈动作和人物造型,则是参考西班牙探戈舞蹈家华金·科尔特斯(Joaquin Cortes)设计的。其实在《合金装备》系列中,小岛秀夫曾多次在角色的性取向问题上作过文章。二代中“雷电”的性取向就曾在玩家中间引起过争议,2005年的《合金装备3:食蛇者》(Metal Gear Solid 3:Snake Eater)中,肖似“雷电”的拉伊科夫(Raikov)与沃尔金上校之间的关系也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2001年,卡普空在《生化危机:代号维罗尼卡》(Code Veronica)中塑造了阿尔弗雷德·亚西福特(Alfred Ashford)和阿莱克西亚·亚西福特这对兄妹。他们提取自维罗妮卡·亚西福特(Veronica Ashford)的基因,以人工授精的方式创造出来。长大后的阿莱克西亚将“T-维罗尼卡”病毒注入自己体内,并在冷却培养液中沉睡了15年,以换取自身对病毒的免疫。由于心爱的妹妹多年沉睡于培养液中,自己没有亲人,也没有同伴,又肩负着重振亚西福特家族雄风的责任,阿尔弗雷德的性格发生扭曲,产生了另一重人格,那就是他心目中理想化的妹妹,所以他常会男扮女装,打扮成阿莱克西亚的模样。最后,阿尔弗雷德在南极基地中弹身受重伤。临死前,他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逐渐从长眠中苏醒过来的妹妹阿莱克西亚。
  电脑平台上的动作射击游戏中也不乏类似的角色,在去年发售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耶利哥》(Clive Barker's Jericho)中,古罗马总督卡索士·维库斯(Cassus Vicus)是一个肥胖的病态邪魔,集食人魔、虐待狂、嗜血狂、色情狂等邪恶头衔于一身,游戏提及他曾“体验”过不同的性别。而游戏的主角之一阿比吉尔·布莱克(Abigial Black)也被认为有“女同”的倾向,布莱克从小被父亲虐待,长大后离家从军,她的性取向不太明确,虽然被一些人认为是同性恋,但她对同伴哈维·琼斯似乎又有压抑的感情。其实这款游戏的主创、恐怖小说作家克里夫·巴克(Clive Barker)本人就是一名公开的同性恋者,在《耶利哥》之前,他还为游戏业带来过另一款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游戏——《不死之灵》(Clive Barker's Undying)。据说在为这款游戏创作主角时,他曾对美术人员下达指令说:“要设计出一个连我都会心神荡漾的角色才行!”
  如果说早期游戏中的异性扮装只是为了博人一笑,那么这些动作射击游戏中的非异性恋者则被蒙上了一层灰暗恐怖的色彩。他们或被放置在一个阴森的背景中,或被牵扯入一段残酷的历险,或与病态、犯罪联系在一起,或本身就是邪恶与不道德的化身。在影视文学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大量类似的角色。无论将滑稽可笑还是将灰暗反常与非异性恋者相联,体现的都是异性恋者的话语霸权,娱乐大众的同时,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将非异性恋者进一步推向边缘地带。
  
飘荡的彩虹旗
  近两年,围绕游戏中的同性恋内容引发过不少争议,例如BioWare工作室去年发售的《质量效应》(Mass Effect),曾一度在新加坡遭禁。在这款游戏中,除了一般的男女之恋外,女性主角也可以与女性人类NPC发生关系,或者与女性外星人NPC展开进一步的交往,不过男性主角没有任何与男性人类或外星人NPC同性相恋的可能。当然,游戏在新加坡遭禁,与所谓的“裸露”、“涉性”场面不无关系,而新加坡对同性恋者一向较为严厉也确是事实。去年10月,新加坡国会决定继续禁止男性之间的性行为。总理李显龙也表示,新加坡应恪守传统的价值观,不会授予同性恋特殊权利。《质量效应》最终还是被准许在新加坡发售,但只可售予18岁以上的成年人。
  其实BioWare工作室对于同性恋的话题一向不太避讳,在2005年发售的《翡翠帝国》(Jade Empire)中,玩家如果选择男性主角,除了可以与晨星或丝狐公主谈情说爱外,也可以与一个叫苍穹(Sky)的男性角色发生爱情关系。同样,玩家如果选择女性,除了可以与苍穹共浴爱河外,也可以与丝狐展开一段感情经历。
  另一款备受争议的游戏是Rockstar的《校园恶霸》(Bully),同样包含有疑似同性恋的内容,而更要命的是,这款游戏的主角是一名15岁的中学生。游戏中,吉米·霍普金斯(Jimmy Hopkins)除了可以向女孩子送礼物、献花以换来接吻外,也可以与男孩接吻。而在今年刚刚推出的《校园恶霸:奖学金版》(Bully: Scholarship Edition)中,开发者还加入了一个名为“彩虹之上”(Over the Rainbow)的成就,玩家只需从男生那里收到20个香吻即可获得该成就。众所周知,彩虹与同性恋的关系密不可分,彩虹旗是同性恋者平权运动常用的象征标志,彩虹的色彩——红、橙、黄、绿、蓝、紫,代表了同性恋社区的多元性。
  
让我们结婚吧
  1999年12月20日,美国佛蒙特州最高法院宣布同性恋伴侣应与婚后的异性恋伴侣享受同样的待遇和保护。在当年的一次起诉中,佛蒙特州最高法院决定按照佛蒙特州宪法,州政府要么允许同性恋伴侣结婚,要么向他们提供一个享有同等待遇的地位,州立法机关采用了第二个选择。该法律得到约半数选民的支持,通过了立法过程,由当时的州长霍华德迪安签署。虽然还是不能正式结婚,但可以享受到与婚姻相同的待遇,这已经是当时美国同性恋者所能争取到的最高地位。
  其实一年之前,美国的玩家们就已经可以在游戏中体验同性婚姻了。在1998年黑岛工作室推出的《辐射2》(Fallout 2)中有一个小村庄,村上有一个叫葛瑞萨穆(Grisham)的屠夫,他的儿子和女儿都是情窦初开的“花痴”。无论和他的儿子还是女儿对话,玩家最后都可以同他们发生关系。不过之后你会被屠夫当“床”捉住,如果你不善言辞的话(角色的谈话技能如果足够高,在被抓住后,就会推说自己是医生,因为发现了一种罕见的细菌,要为对方做“身体检查”),就会被屠夫拿枪逼着同他的儿子或女儿到教堂结婚,主婚人自然就是屠夫自己。
  如果说《辐射2》中的同性结婚只是一种类似恶搞的情节的话,那么另一个被广为讨论的例子——《模拟人生》则是把同性恋和同性婚姻切实地考虑了进去,而且,它瞄准的是大众市场。2001年,在《模拟人生:燃情约会》(The Sims:Hot Date)的一段电视广告中,出现过同性调情的场景。广告中,一个20多岁的男子在一家酒吧与一名女子调情,之后他又被另一名男性吸引过去,在一番简短的交谈后,两人开始约会。一代中的模拟小人已经可以发生同性恋情或同性的亲密关系,2004年的二代则在同性关系上提供了更为自由的选择。同性恋人之间可以约会,可以做各种亲密动作,在游戏官网最初列出的游戏特性中,还把“同性婚姻”作为了游戏的卖点之一。不过在这一新特性被公开一星期之后,就有玩家发现“同性婚姻”的特性被从列表中删除了,可见这在当时仍是相当敏感的话题。
  尽管同性婚姻最后未能被包括在《模拟人生2》中,玩家仍然可以设计同性恋人之间“在法律上承诺的正式结合仪式”,并能设计同性恋人之间除了正式结婚和领养孩子之外的几乎所有与异性恋人相同的生活和社会活动。这与美国部分州颁布的关于同性恋者“不能正式结婚,但可以享受到与婚姻相同的待遇”的法律规定是相一致的。有趣的是,一些玩家还发现了让游戏中的同性配偶实现“合法”领养孩子的窍门:让一对异性配偶结婚并合法领养孩子,之后再把异性配偶中某一方的性别改为与对方相同。《模拟人生2》是第一款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款尝试吸引同性恋玩家的游戏,它也因此而成为对同性恋者最为包容和友好的游戏。不过,同性之间的这些互动在GBA和NDS版本的《模拟人生》中被统统删除了。
  2001年Lionhead工作室推出的《神鬼寓言》(Fable)也把同性婚姻包括了进来,游戏中,玩家的吸引力只要足够高,就可以与某些同性角色调情,对方的好感增加到一定程度后,双方就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结婚后玩家的状态会变为“男同性恋者”,如果之后又同其他女性结婚,状态还会进一步变为“双性恋者”。在这款游戏中,同性婚姻与异性婚姻是有区别的,异性结婚时玩家可以从女方那里得到一笔“嫁妆”,而同性结婚则没有。在去年的游戏开发者大会(GDC)上,Lionhead工作室透露说,《神鬼寓言2》的自由度将更上一个台阶,包括在同性恋问题上。游戏角色之间的爱情将不设性别界限,而可以自由地与异性或同性发展,不过结婚生子仍然只有异性恋者才可以。
  2004年美国总统大选之际,布什宣布支持修改宪法以禁止同性恋婚烟。尽管当时的民调显示多数美国人反对同性恋婚烟,但支持修宪以禁止同性恋结婚的美国人不到半数。同年发售的《灰鹰:邪恶元素神殿》(The Temple of Elemental Evil)中,Troika工作室以一段同性婚姻的小插曲,回应了布什的主张。在纳尔布(Nulb)的某个小镇上,玩家会遇到一个名叫贝特拉姆(Bertram)的奴隶,后者会请你打败他的主人,并表示只要将他解救出来,他就愿意与玩家队伍中的一名男性成员结婚。任务完成后,你可以选择同意两人的婚姻,这时屏幕上就会出现两人相拥的画面,旁白显示他俩结为伴侣,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款游戏的制作人汤姆·戴克(Tom Decker)在一次采访中回忆说:“我在为游戏写剧本的时候,从纳尔布的一些角色和任务中找到了很多乐趣。我觉得既然我们在霍姆莱特(Hommlet)安排了几段异性婚姻,那么我们至少也应该放一段同性婚姻在里面(实际上本来有两个,一个发生在布罗特海尔,但后来被删除了),使游戏不至于那么老套。我当时强烈希望能把贝特拉姆这个角色保留下来,很高兴他们最后把他留了下来,虽然这引来了不少争议。”
  
堕入凡间的精灵
  网络的隐匿性,让同性恋这一在现实中仍然为许多人所不理解、不接受的事物,得以在虚拟空间中自由成长。《无尽的任务》(EverQuest)的一次玩家调查显示,有近一半的男性玩家都扮演过女性角色,超过1/5的女性玩家扮演过男性。他们在游戏中扮演异性的原因,一是为了“外观造型”和“实际好处”这些现实可见的利益,二是出于“角色扮演”和“性别探索”这些潜在的心理动机。按照美国莱德大学(Rider University)心理学教授约翰·舒乐(John Suler)的解释,在网络上改变性别,可以展现人们在现实生活中被隐藏起来的属于异性的那一面,而同性恋者也可以暂时卸下社会歧视的包袱,在网络上寻求情欲的解放与情感的慰藉。这是因为生物性别的差异在网络上已经完全消融,剩下的只有单纯的“欲望”与“文化性别”。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会选择在网游中将自己真实的性取向隐藏起来。2006年,《魔兽世界》玩家莎拉·安德鲁斯(Sara Andrews)创建了“非异性恋者友好公会”(LGBT Friendly Guild),因此而收到暴雪娱乐客服发来的警告,要求她放弃这一公会,否则将可能被取消游戏资格,原因是该公会的建立,违反了游戏中关于语言使用的规定。这一事件被媒体披露后,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25岁的莎拉·安德鲁斯在《魔兽世界》里是一名精灵法师,在现实中是一位性身相异者,她的生理特征为男性,而心理和社会特征却是女性。她14岁开始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取向,18岁之后就一直把自己打扮成女性。针对暴雪的警告,安德鲁斯表示,她所创建的公会对不同性取向者均开放,并不排斥异性恋者的加入。她还认为,“gay”等所谓敏感词汇在玩家之间经常被使用,那些以“gay”一词辱骂和歧视他人的做法从未被阻止或警告,而她创建的这个以开放平等为主旨的公会却受到警告,这是不公正的。事件曝光后,美国规模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同志民权组织Lambda Legal也介入进来,调查此事。最后,暴雪娱乐不得不向安德鲁斯发出道歉邮件,表示之前公司有关人员的处理方式的确存在问题,并对安德鲁斯创建有关公会的做法表示支持。同时,暴雪娱乐的运营总监表示将对公司在全球各地的约1000名游戏客服专员进行相关培训,以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网络游戏是一个虚拟社会,现实中的不同肤色、不同性别和不同信仰者,在这里也应获得平等的对待。暴雪“一刀切”的做法显然粗暴无理,而网游玩家的种种行为也确实复杂难断。然而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牢记一点:无论为了现实利益,还是出于个人偏好,而在网游中扮演异性者,只要不伤害他人,就应该享有与他人相同的权利和自由。
  
他们是同志
  去年2月,英国的GamesRadar.com游戏网站在一篇题为《他们是同志吗?》(Are They Gay?)的文章中,以戏谑的口吻对五款热门游戏中的男性角色——《战神》中的奎托斯(Kratos)、《战争机器》中的马库斯(Marcus Fenix)、《校园恶霸》中的吉米·霍普金斯、《僵尸围城》中的弗兰克·韦斯特(Frank West)和《最终幻想12》中的梵(Vaan),作了一番剖析,得出这些角色都有同性恋倾向的结论。例如对《战神》(God of War)中的肌肉男主角奎托斯,该文评述道:“奎托斯确实充满了暴力和愤怒,也喜欢讨好胸部性感的女士,但他是一个光头、半裸的古希腊美男式人物,毫不吝啬地向人们展示他的肌肉。他还曾‘意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这可能意味着他对女人怀有敌意。他的极度暴力的表现,并不能排除他是一名同性恋者。”
  尽管该文的作者在主观上不一定带有歧视意味,但把角色在外貌衣着和行为举止等方面的表现,作为判断其是否同性恋的标准的做法,还是引发了异议。面向同性恋者的网站Gay.com批评说:“游戏爱好者们也许会对他们心目中的虚拟英雄人物的性取向感到好奇,但《他们是同志吗》这篇文章基于幼稚的偏见和陈旧的误解,虽然看不出有‘恐同’的意味,但这些说法是危险的,会引起人们的误解,让人们误以为同性恋者就是具有那些特征。”
  傲慢与偏见往往隐藏在骨子里,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尤其当偏见处于强势地位时,为了取悦或仅仅是为了适应大多数,人们会有意无意地纵容或放大这种情绪,甚至以此为乐。现实中的非异性恋者属于弱势群体,维护他们的权益,除了依靠他们自身的努力外,仍然离不开掌握话语主导权的异性恋者的推动。而游戏作为现代青少年喜闻乐见的媒体形式,完全有能力承担起消除偏见、增进沟通的责任。
  事实上,一些游戏开发者本身就是非异性恋者。2005年10月,国际游戏开发者协会(IGDA)公布的一项调查报告显示,目前在世界各主要英语国家的电脑游戏开发者中,异性恋占92%,同性恋占2.7%,双性恋占2.7%。游戏史上最有名的非异性恋设计师当数丹妮·布顿·贝瑞(Dani Bunten Berry),丹妮是一名性身相异者,原为男性,在加入游戏业数年后才转换了性别。《七座金城》(The Seven Cities of Gold)是丹妮第一款获得成功的商业作品,之后她致力于多人游戏的发展,被认为是网络游戏的先锋,而她最负盛名的游戏《骡子》(M.U.L.E)更是被誉为史上最怪异的游戏。1998年,丹妮因肺癌与世长辞。SSI公司的创办者乔尔·比林斯回忆说:“我在1995或1996年的洛杉矶E3大展上偶遇丹妮之前,可能已经有十年以上没有见过她了。虽然她的性别已经改变,她仍然是我十年前遇见的那个快乐、充满微笑的高个子。”
  1996年,Maxis工作室一位名叫雅克·瑟文(Jacques Servin)的同志程序员引起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起因是他偷偷地在公司开发的《模拟直升机》(SimCopter)中加入了一个隐藏设定:玩家在某些特定的日子,比如8月22日、9月30日或是13日周五,玩《模拟直升机》,就会在游戏中看到身穿泳衣的男性角色相互接吻。这一隐藏设定直到游戏发售后才被发现,Maxis工作室很快在网上放出升级补丁,以取消该功能,而雅克·瑟文也被公司解雇。讽刺的是,在四年后的《模拟人生》中,同性拥抱、同性接吻、同性爱抚这些元素又被Maxis拿来作为了游戏的卖点之一。
  
无论性别
  未来有没有可能在游戏中加入更多的同性恋角色和同性恋剧情?同性恋的剧情在游戏中应该如何处置?同性恋角色与游戏中的其他男性和女性角色之间应该如何互动?……这些问题其实都是伪问题。作为一款商业游戏,通常的设计思路是一定要符合大众的主流意识和审美需求,如果游戏以某些非主流的观念,比如非异性恋,为主题,就有可能只被一小部分人接受,而丧失大众市场,这是厂商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们无法奢望欧美的游戏开发商会设计一款以同性恋角色为英雄主角的游戏,我们只希望在处理游戏的非异性恋角色时,开发者能够尽量保持一种宽容和公平的态度。如罗伯塔·威廉姆斯所说,开发一款“能令所有成年玩家感受到乐趣的游戏,无论性别”,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GayGamer.net网站的创办者“水果狼”(Fruit Brute)在谈到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面向同性恋玩家的游戏网站时,说:“我有一段时间常去浏览形形色色的游戏博客,发现异性恋男性玩家占据了绝大多数。……其中的许多言论都充斥着对同性恋的恐惧和仇恨。所以,我觉得应该开辟一个空间,让像我这样的同性恋玩家也能够舒舒服服地在里面讨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比如《鬼泣》中但丁的身材如何火辣,或是如何急切地想买粉红色的NDSL,而不必担心受到其他玩家的‘炮轰’。”
  并非只有女人才能讨论男人的身材,并非只有女人才能喜欢粉红色的东西,也并非只有女人才能爱上男人。生物有多样性,文化有多元性,爱也并非只有一种。作为玩家,你尽可以冲着屏幕上的阿史哈哈大笑,也可以对着显示器上的维库斯咬牙切齿,但当你放下手柄或鼠标后,请记住,同性恋者既不是《合金装备2》中的梵普那样的冷血动物,也不是《绝爱1989》中那种远离现实的另类。他们就在我们身边,真实而普通。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恐惧悲伤,与我们无异。
  
  

恰同学少年
——日本同性爱动漫文化浅析

 
  在所有恶搞同性恋的游戏当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日本的横版射击游戏《超兄贵》系列,该系列的两名主角——山姆森(Samson)和阿东(Adon)是一对肌肉发达且关系异常亲密的猛男兄弟,他们外貌相似,健美的肌肉,光溜溜的脑袋,脑袋上有一个洞,可以发射子弹、发射激光。日语中的“兄贵”原本是对兄君或男性长辈的尊称,与普通话里的“大哥”或广东话里的“大佬”同义,正是从《超兄贵》的走红开始,“兄贵”成为了肌肉发达的同性恋者的代名词。自1992年问世以来,《超兄贵》已经发布过六款游戏,其影响力甚至波及主流游戏,例如《梦幻模拟战》系列每一代的隐藏关卡中,这两位搞笑的筋肉男都会粉墨登场。
  《超兄贵》系列仅限于日本发售,其对同性恋元素大胆而荒诞的处理方式,在欧美游戏市场上是难以想象的。日本的同性恋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公元10世纪,日本的佛教徒间有着与古希腊的长者与少年类似的师徒关系,年长的僧人作为师傅和保护人,年轻的僧人则以爱和献身回报。到了17世纪,这种形式被成年人之间的同性爱所取代,后者在完全由男性演出的日本歌舞伎中表现得相当普遍。歌舞伎的男扮女装追求一种性别错置的美感,伊恩·布鲁玛在《日本文化中的性角色》中说过:“在歌舞伎舞台上,与‘女色’的性感相对应的并不是美男子的形象魅力,而是人体倒错的中性美。”1687年,日本作家井原四角在和歌《男性之爱镜》中,描写了一个男人对男女两性的感觉以及在二者之间权衡利弊的情景,这表明在当时的日本,人们已经开始将同性恋与异性恋同等看待,把同性恋视为感情的一种,并无歧视。
  被认为有同性恋倾向的日本当代知名作家三岛由纪夫,曾在他的《禁色》等作品中对男性美表达了赞美之情,他认为成熟男性与俊美少年的结合,有利于保持男性的特征,即肉体与知性。他写道:“美少年体现了一个理想的形象——他实现了一种未吐露的爱情的理想。”
  这种对美少年的爱,在二十世纪的最后30年,被日本的动漫游戏演绎到极致,形成一种独特的亚文化,这就是“耽美”。
  
少年爱
  “耽美”一词的本义为“唯美、浪漫”,最早出现在日本近代文学的“耽美派”中。“耽美派”是日本文学界为反对早期模仿法国自然主义的文学流派而产生的另一个流派,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曾在日本盛行一时,算是浪漫主义的一个分支,包括日本文学巨匠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在内的一批小说家都曾受此流派的影响。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这个单词被日本的动漫界引申为指代一切美形的男性,从而成为了“以年轻女性读者群为主要阅读对象,描写男性与男性之间浪漫关系或性关系的文学或艺术作品”的代名词。
  耽美作品在日本漫画界的最初形式是“少年爱”(Shounenai),最早使用“少年爱”这一称谓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专门创作少女漫画的“24组”。“24组”是指一群昭和24年(1949年)前后出生的少女漫画家,其中包括竹宫惠子、萩尾望都、山岸凉子和大岛弓子等,其作品大多描绘少年之间的同性感情,有着独特的精神和哲学意味。当时的同性恋在日本仍被大多数人视为禁忌,因此这些漫画大多笼罩着一层晦暗不明甚至阴沉忧郁的基调。其中竹宫惠子的《风与木之诗》被视为日本耽美漫画的鼻祖,作品以法国南部的寄宿学校为舞台,描写了少年吉鲁贝尔和塞鲁祖的青春和爱情故事,贵族子爵与吉普赛女子生下的混血儿塞鲁祖拥有少女般的美貌,个性奔放的吉鲁贝尔被他深深吸引,两人陷入爱的旋涡无法自拔。这部漫画对少男之间的恋情关系的描绘颇为露骨,其中的同性恋床戏更是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冲击。南久美子在《竹宫惠子漫画的魅力》中评价道:“竹宫作品中的少年,予人以真实感的年轻魅力。从女性之手创造出来的‘理想型’,看似精雕出来的。少女的容颜和胸部,少年的背和胫部,是男女间最美的部位。竹宫惠子总是将男女这两部分,合成为似雕刻的综合体般完美无瑕。将少年本来拥有的美,和竹宫女子的感性美融合在一起,成为‘竹宫漫画的少年像’。这两个性征本来是无法相融的,却被创造出完璧之感,是其迷人之处。”
  1978年,《JUNE》杂志创刊,开始发表竹宫惠子的漫画,此外还有木原敏江与青池保子等知名漫画家的作品。该杂志的主题为“美少年”,自然少不了美少年之间的爱情描写。作家栗本薰还曾在这本杂志上讨论过适合美少年的名字、个性和衣装等,将美少年“商标化”。
  需要指出的是,耽美作品的创作目的主要是为了满足女性的审美和情色需要,所以作者与读者一般都是女性的异性恋者,虽然内容以美少年或美男子之间的爱情为主,但它与男同性恋者创作与阅读的同性恋作品有着本质区别。耽美作品的流行也在女性受众中形成了一个固定的亚文化群落——“腐女”。“腐”在日文中有“无可救药”的意思,“腐女”是指女性中偏向于喜欢男性之间的恋爱为主题的小说、动漫、广播剧和游戏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比一般同人女更沉迷、研究更深入的女性。
  
Yaoi
  上世纪70年代末,动画《机动战士钢弹》在日本引发了男同同人志的风潮,这些同人创作者自嘲其作品为“山なし、オチなし、意味なし”,即“没有高潮,没有结果,没有意义”(no climax,no resolution,no meaning),言下之意是只有“性”。1979年,由波津彬子担任责任编辑的同人志中首次出现了“Yaoi”(やおい)一词,即取自“山なし、オチなし、意味なし”的发音缩写。80年代中期,日本又陆续出现一批以《足球小将》为题材进行创作的男同同人志团体,日本漫坛的天后级“同人女王”尾崎南早期的同人志就多以《足球小将》中的日向小次郎与若岛津健为主角。这些同人志团体的作品中多有性场面的刻画,“Yaoi”一词由此流传开来。
  在当时,《JUNE》杂志的“少年爱”作品与同人志创作的“Yaoi”作品,分别代表了商业与民间两种流派的创作。而在今天的御宅族中,“Yaoi”则被用于指代含有直接的性描写的男同作品,与“发乎情,止乎礼”的纯爱作品相区别。关于“Yaoi”的流行原因,有一种比较现实的解释:由于最初市面上流传的都是男性向的18禁作品,而没有女性向的18禁作品,为了满足女性对此类内容的需求,就出现了“Yaoi”。女孩看此类作品时的心理,同男孩看正常的描写两性关系的作品是一样的,之所以选择两男而非一男一女,完全是因为女孩特有的嫉妒心。
  “Yaoi”的双方通常被称为“攻”(semeru,攻击)和“受”(ukeru,接受),这两个单词源自武术,并没有贬低任一方的意思。“攻”方在日本动漫中常被描述为这样的男人——性格克制,身体强壮,有坚毅的下巴、短发、小眼睛,有保护人的欲望,比“受”更有男子气概,在双方的关系中通常处于主动出击的地位。“受”则具有女性化的特点,外表较为娇小,有时会有脱离现实的女孩气的行为。当然,并非所有作品都遵循这一定式。比如日本动漫界曾掀起的一股“肌肉Yaoi”的风潮,这些作品中的男子被塑造得更为男性化,且肌肉发达。这一类型的“Yaoi”被动漫迷们称为“Bara”,“Bara”一词源自1971年创刊的《蔷薇族》(Barazoku)杂志,这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份面向同性恋者的商业杂志,也是在日本同性恋人群中知名度最高的杂志之一,以肌肉男图片著称。
  
Boy's Love
  1990年代,“Boy's Love”(以下简称“BL”)的称谓首次出现在BIBLOS出版的《b-Boy》杂志上。这一名词的提出,是为了与《JUNE》杂志形成区别。《b-Boy》认为自己所刊载的作品更强调喜剧结局,属于“Boy's Love”式。所以,BL最初是与明亮轻快的喜剧联系在一起的。
  时至今日,BL已经被用于涵盖所有女性向的男性同性爱作品,包括原著衍生与原创,商业作品与同人志,小说、动漫、广播剧与游戏。日本漫坛的知名创作团体、第四代少女漫画的代表CLAMP,即有不少带有BL气息的作品,如《东京巴比伦》、《迷幻药局》、《百变小樱》和《X战记》等。不过她们的作品中,对同性爱的表现始终比较含蓄,作品本身没有太多的亲热画面,而是在不经意间让人发现一段感情的存在。例如《圣传》中阿修罗王和帝释天两人的感情纠葛,在正传中始终没有明确表明,而只是在番外篇中以隐晦的画面淡淡带过。
  1989年,作为第四代少女漫画的代表人物,尾崎南发表了耽美的经典名作——《绝爱1989》,引发了一场“绝爱狂潮”。在这部作品中,尾崎南成功地塑造了南条晃司——一个已经拥有金钱、地位、名誉、美女,却整日过着行尸走肉般生活的颓废男子,和泉拓人——一个生活简朴、积极上进,并且独自承担精神压力的少年,他们两人之间的“绝爱”以及“绝对”的两人世界。南条晃司对泉拓人那种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毁灭一切的狂热爱情,完全不同于《东京巴比伦》中星史郎和昴流的含蓄之爱,而且作品中有一些性场面,风格也较为黑暗血腥。
  尾崎南的作品大多拥有瑰丽美艳的画风、大胆狂放的情欲表现,以及强烈的爱情唯我主义,这是她独立于世的个性。在《绝爱》动画版的片头中,尾崎南有一段心语:“对我来说,有一种东西是无法让出的,是绝对惟一而且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在我心中所有的东西,都是由此物形成,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强烈且炽烈的思想。……我为此而呼吸,血液为此而流动,我为此而画。在画的时候,总会为无法接近这个思想而咬牙切齿。我想说的不是这种事,我的思想不是这个程度,我哭泣叫喊着:‘我无法接近永远。’”
  尾崎南笔下的帅哥大多以八头身的比例来画,看起来有些怪异,而且总是大手宽肩,有着长长的手指和漂亮的头发。对此,她解释说:“我需要很高的个子,要有能搂住他的长手臂,要有能握住他的大手掌,能让他倚靠的宽胸膛,要有厚实的肩膀,要有能追上他的一双长腿,要有能与他争长短的强壮腕力。乌黑亮丽的头发,必须要有大而长的手指才配抚摸,以及,能与他搭档的绝对力量。”
  
Slash
  BL并非日本独有,欧美也有类似的描写男同性爱的同人作品——“Slash”。这一称呼源自英语中的“短斜线”(Slash)——“/”,欧美的同人作者以“/”符号来表示双方为同性恋人,而用“&”符号表示双方为友情关系,“Slash”由此得名。
  最早的Slash小说诞生于1970年代,美剧《星际迷航:原初系列》(Star Trek:The Original Series)热播期间,片中的科克(Kirk)船长和科学家斯博克(Spock)被认为有“暧昧之情”,于是相关的同人小说陆续产生,最终促成了美国同人小说的繁荣。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同性爱恋在小说中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包容和接受。今天,美国的众多Slash小说仍然会以热门的影视作品为题材而进行创作,例如《哈利·波特》、《指环王》和《加勒比海盗》等。每个题材都会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创作圈,这些创作圈之间互不干涉,而且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风格和规矩,也都有一批固定的作者。这些创作圈是否受欢迎,以及是否活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源题材的受欢迎程度。
  按照最严格的定义,只有描写两名男性伙伴之间的爱恋关系的作品才能被称为“Slash”,由此又产生了“Femslash/Femmeslash”这一新词,与日本的“百合”类似。Slash在美国的流行与BL在日本的流行一样,主要是因为异性恋的女性认为“男/男”的关系更有感觉。所以Slash的作者群和读者群的构成也和日本的BL大致相似,绝大多数Slash的作者均为异性恋的女性,据非正式统计,比例高达98%。受众群的情况缺乏具体统计,一般认为大多数均为异性恋的女性,以及同性恋的男性。
  近几年,一些Slash作品开始包含性别倒置的主题,并出现了变性或双性恋的角色,更有人用“Slash”一词指代所有的情色同人作品,这等同于用“Yaoi”去指代所有的BL作品,令很多同人作者无法接受。她们认为,尽管Slash作品可能含有情色成分,但其本意并非如此。而且,如果将情色作品也定义为Slash的话,这一单词就将无法再被用于指代适合所有年龄的同性同人作品。
  和其它同人小说一样,Slash有时也会使用美国电影协会(MPAA)的电影分级标准,用G、PG、PG-13、R以及NC-17来表示小说中与性相关的内容的含量。当然,并不是所有的Slash作品都含有直接的性描写,两个角色之间的接触可以很纯洁,例如牵手或朋友般的吻。有时,Slash作者也会使用“非柠檬”(no lemon)来表示没有性描写,用“柠檬”(lemon)表示有直接的性描写,而用“莱檬”(lime)表示含有温和的性描写。
  
百合
  谈到耽美,自然不能不谈百合,虽然百合的流行不如耽美般广泛深入。百合(Yuri)在日本的动漫游戏和同人小说中用于指代“女性之间的爱恋关系”,据说日本男同性恋杂志《蔷薇族》的主编伊藤文学曾提倡将“百合族”作为“蔷薇族”的反义语,“百合”一词由此而来。至于伊藤文学为什么选择“百合族”作为女同性恋的代名词,有一种说法是,日本作家中条百合子(宫本百合子)曾与俄罗斯文学翻译家汤浅芳子于1924年至1932年间同居,两人被传有“精神上”的同性恋之亲密关系。
  百合读物最初的消费者为男性,作者也是男性,是男性将欲望具现化的产物。1998年,随着今野绪雪所著的轻小说系列《玛莉亚的凝望》的流行,并被改编为动漫作品,百合开始更注重女性的内心描写,以女生之间淡淡的友谊或恋情为主,由此而成为了以女性欲望为主导的作品。有趣的是,异性恋的女性往往不排斥百合,而异性恋的男性却大多会排斥BL,所以,虽然百合与BL作品中的恋爱双方一为“女/女”,一为“男/男”,但其受众均以女性为主。
  与耽美、BL之区别于现实中的男同性恋相似,百合、GL(Girl's Love)也是基于对女同性恋或女性情谊的想像而来的产物,只存在于动漫、文学和游戏作品中,而并不用于指代现实中的女同性恋。虽然有“Hard百合”、“H百合”等分类,但百合作品大多仍是强调精神恋爱的要素,而非性爱要素。百合派中的香织派对“百合”的定义是:“站在非女同性恋的立场上描写的非(暴力)H的女性之间的爱恋故事。”也就是说,女同性恋写的同性爱作品不算是百合,而包含暴力和性爱成分的作品也被排除在外。不过,无论是2003年创刊的《百合姊妹》杂志,还是两年后替代之的《百合姬》杂志,虽打着“男子禁入”的旗号,内容也以纯爱为主,但并不避讳性爱的话题。
  1972年的《凡尔赛玫瑰》是百合作品早期的代表作之一,这是一部以十八世纪法国大革命前夕的凡尔赛宫为舞台的漫画,故事主线围绕欧思嘉·法兰索瓦(白玫瑰)和玛莉·爱德华公主(红玫瑰)展开。欧思嘉从小被父亲当作男孩来培养,她与玛莉、汉斯伯爵和安德烈之间微妙的四角恋爱关系,贯穿了整部漫画。当代动漫中,比较知名的百合作品包括1991年讲谈社的《美少女战士》、CLAMP的《百变小樱》,以及齐藤千穗的成名作《少女革命》。
  由于百合作品的题材相对狭窄,且大多描写的是与恋爱相似的友情,以及不分性别的爱情,所以人气不如耽美作品高。不过近年来随着“女装美少年”的出现,百合逐渐有了兴起的势头。“女装美少年”是为了满足男性的恋百合市场而诞生的,其中的男主角除了性征外,其它方面被完完全全地塑造为女性。“女装美少年”与百合作品的相互融合,为后者赢得了不少男性读者的关注。而随着男性受众数量的增长,又有越来越多的动漫游戏作品开始加入百合的要素。例如《舞HiME》和《舞乙HiME》,虽然并非以百合为主题,但其中的一段百合情节令人印象深刻——静留疯狂地爱上夏树,这是一种明知得不到回报的极端的爱,为了心爱的人,她甚至不惜去杀死别的HiME,最后为了令夏树成为她的东西而一同逝去。
  
游戏
  与动漫小说相比,BL、GL题材的游戏只是一种衍生产品,其瞄准的并非真正的玩家,所以开发商更愿意将有限的预算放在人设和声优上,而非系统和剧情上。这也使得此类游戏往往鱼龙混杂,难觅佳作。
  BL游戏的代表作包括以剧情见长的《咎狗之血》、以系统见长的《我之下》(俺の下であがけ),以及《圣书外典》(Apocripha/0)、《花町物语》、《绝对服从命令》、《喜欢所以喜欢》、《正邪幻想史》和根据同名漫画改编的《天使的羽毛》(Angel's Feather)等。其中《咎狗之血》是难得一见的颇有深度的BL游戏,游戏以虚构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日本为背景,战后日本的社会观念发生着急速而剧烈的变迁,“全民皆兵”和“效忠国家”的军事化教育被注重“家庭”与“伦理”的思潮所取代,战后的孤儿们与陌生的大人们结成一个个“家”,而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不可避免会导致暴力的泛滥和社会的动荡。故事由此展开。
  与“18禁”泛滥的BL游戏相比,GL游戏显得更为纯洁一些,虽然也有《亲吻那片花瓣》和《红线》等标准的18禁游戏,但更多的则是像“小魔女帕妃”那样只是含有GL要素而已。小魔女帕妃是一个14岁的见习魔法师,精力充沛,活泼勇敢,年纪轻轻就经历了丧母的悲痛,而且面对一大笔债务,要是一年内不能把所有债务还清,那么作为母亲留下的遗物——黑猫魔法店,就会被债主没收。游戏中,帕妃的任务就是把黑猫魔法店经营好,努力地在一年内赚取足够的钱还债。除了成天迷迷糊糊的帕妃外,游戏还塑造了其他一些性格鲜明的女性角色,例如帕妃的竞争对手、微笑魔法店的经营者蕾妮特,帕妃的好友、温柔善良的芙萝蕾;而游戏的最后,自然也少不了“她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美好结局。
  除了BL、GL题材的游戏外,日本的主流游戏也往往会自觉不自觉地从此类动漫小说中汲取养分,在塑造角色和架构剧情时采用一些大胆而富于变化的设定,《三国无双》系列中的女性化武将即为一例。GayGamer.net网站评选的游戏史上最具“男同气质”的角色,绝大多数出自日本游戏。虽然该榜单是以调侃的口吻评出,但日式游戏受BL、GL影响之深远,由此也可见一斑。
  
本土游戏
  与日本的其它GL游戏相比,工画堂的“小魔女帕妃”系列在中国玩家中间的知名度更高一些,因为《小魔女帕妃》和《小魔女蕾妮特》这两款游戏曾由大宇资讯代理至中国台湾。而长期受日式游戏影响的台湾游戏开发商,其游戏也不乏BL、GL的元素。例如弘煜科技的《风色幻想5》就安插有一些暧昧的GL桥段,其中最明显的是白银与盖亚的关系。在大宇资讯的《明星志愿3》中,男主角与纪翔之间也被安排了一个BL的结局——纪翔向男主角表白感情,男主角接受了他的爱,并承诺要一辈子和纪翔在一起,纪翔动情地说:“对于这份感情,我永远也不会放手,就像这满天的星斗一样,亘古永恒地存在,直到永远。”在大陆发行的简体版《明星志愿3》中,这个BL的结局被删除。
  一向以严谨著称的“轩辕剑”系列似乎也受到了BL风潮的影响,在今年年初推出的《轩辕剑外传:汉之云》中,玩家会发现一段“男同”的剧情。游戏初期在许家堡,堡主会向玩家抱怨说,他的女儿同一个“小白脸”私奔了。随后在洛阳,玩家会看到一名女子在客栈门口指责某男始乱终弃,这名女子就是许家堡堡主的女儿许婉儿,而被指始乱终弃的便是“小白脸”司徒蔷。一番争执之后,司徒蔷趁乱逃脱。之后在成都,玩家会再次碰见他。当时司徒蔷正被一群强盗团团围住,强盗见其长相清秀,要将他抢回去做“押寨夫人”,情急之下司徒蔷声称自己已心属横艾,却不料误指为尚章,令人怀疑他有同性恋之嫌。把他从强盗手中解救出来后,他便会加入队伍。在角色菜单中,玩家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位美少男的女性容妆,而他所用的招式也是“繁花覆城”之类华丽的女性招式。玩到这里,大家都会以为司徒蔷是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男角,可没想到在刺杀司马懿前,玩家才通过尚章发现,司徒蔷原来是一名扮成男装的女子。有人评之曰:“女扮男装,被女人追,被男人抢,最后还被傻小子尚章看了身体,真是倒霉啊……”
  
  

爱本无罪
——与一位“同志”的对话

 
  “室内是迷幻的味道,他抱我在怀中,抽着香烟。烟的味道与这迷幻相混和,让我沉醉。夕阳滑过我们的裸体,在空间中投射出长长的影子。这一刻在我的回忆里定格了。”这是Wuhanboy三年前写的一段话。
  27岁的Wuhanboy是一个外表俊朗的阳光男孩,短发、运动上装、牛仔裤、运动鞋,微笑时嘴角透着一丝调皮的味道。他说他喜欢《最终幻想X》里的瓦卡(Wakka)这个角色,而他留给我们的印象,也和瓦卡一样,青春、健康,乐观、向上。
  
一、这个世界是互补的
  
“在一般不了解的人眼里,同志就应该是女性化的、变态的,事实却与这有很大的出入。”

  
  记者(以下简称“记”):先从游戏谈起吧。平时玩游戏的时候,你是否注意过同性恋倾向的角色或情节?
  Wuhanboy(以下简称“W”):肯定是注意过的,印象最深的是史克威尔艾尼克斯的《龙背上的骑兵》里的一个大叔,他喜欢上一个小正太,也是游戏里的角色之一,然后由于内心的痛苦而封印了自己的眼睛。
  (编者注:指雷昂纳鲁。他因为对自己喜欢小男孩的性取向感到深深的羞愧与自责,最后在妖精的要挟下,以眼睛为代价与妖精签定契约,成为契约者而获得强大的力量,最后在与天使的战斗中不幸成为后者的食粮。)
  
  记:你喜欢的男性角色一般都是什么样的?
  W:大叔型的,具体说就是身材魁梧、肌肉比较发达、有迷离的眼神与唏嘘的胡渣,哈哈。比如《火焰纹章》里的摩迪大叔就是这类角色,“火焰纹章”系列里的一些大叔都很美型,《最终幻想XII》里的大叔、《战争机器》里的马库斯也都很不错。我平时喜欢健身,所以自己也比较肌肉男,本身就在把自己往这个方向发展。
  很怪的是,我还挺喜欢《逆转裁判》里的春美,那个小萝莉,结果经常被我身边的朋友耻笑。我觉得春美很天真纯洁可爱,不过话说回来,萝莉角色我也就喜欢这么一位而已。期待逆转新作春美的演出。
  
  记:《逆转裁判》里好像没什么大叔型的角色。
  W:有啊,最出名的就是系锯刑警了。还有江户大将军,也很大叔。
  
  记:系锯刑警……那个迷糊男?
  W:对。系锯的人气很高的,因为是大叔,还有点天然呆,为人也不错,所以我们这群朋友里,还是蛮多人喜欢他的。
  
  记:和现实中的爱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W:和现在的爱人在一起,我是GF的角色。其实这个是不定的,你可以作为BF,也可以作为GF,我有的朋友就是这样。主要看自己跟爱人彼此之间的协调,两个人高兴就好。
  
  记:有没有觉得哪款游戏的角色或剧情有歧视同性恋的嫌疑?
  W:世嘉的《樱大战》里就有这样的角色,那几个活宝,形象猥琐,个个都是女装爱好者,而且对大神同学表现出了很强烈的“好感”。对于这种类型的同志角色,我个人是有一点反感的,因为带有一定的丑化同性恋者的倾向,会使人对同志产生误解。其实不光游戏,很多电影也是这样。在一般不了解的人眼里,同志就应该是女性化的、变态的,事实却与这有很大的出入。
  
  记:现实中的同性恋者是什么样的形象?
  W:我所认识和所交往的同志,他们大部分还是很健康向上的,而且基本都不怎么女性化。他们和普通玩家一样,平时除了喜欢玩游戏,还有很多别的兴趣爱好,比如喜欢健身,喜欢谈论时事。我平时的喜好就很大众化,喜欢玩游戏、看漫画,喜欢看电影、听古典交响乐,也喜欢去外面运动。我男朋友跟我差不多,兴趣广泛。他也是一个玩家,两人之间有共同爱好,在平时也更有话说。我们会一起玩游戏,比如一起打打《铁拳》、网球游戏啥的,然后要么我玩我喜欢的游戏,他在旁边看,或者反过来。有时候我们还会一起健身,或是一起去看电影。
  当然,的确也有女性向的同志,这就和女性当中也有男性向的女性存在一样,这个世界是互补的。
  
  记:对于那些有丑化同性恋者之嫌的游戏,是否会有抵触情绪?
  W:那倒不会,毕竟这些内容对于一款游戏来说可能只是很小的细节,无视就行了。
  
  记:现实中的你比较讨厌哪些针对同性恋者的语言?会怎么回应?
  W:比较讨厌“变态”、“性变态”、“娘娘腔”以及“玻璃”这些称谓,以前要是看到了就会激烈地反驳之。现在比较成熟了,大多数时候都会一笑置之。我还比较反感某些支持男同而反对女同的人,很多人之所以提出这样的主张,是因为中国现在男女比例失衡,女性的缺口有3000多万。
  
二、不要丑化,也不用美化
  
“不管怎样,家人那边必须是要稳住的。我不能完全割裂同家人的关系。我做不到。”
  
  记:你接触过网络游戏吗?会不会在网游里选择扮演异性角色?
  W:我从MUD开始就玩网游,早期的《网络创世纪》和《梦幻之星》都玩过,后来就不怎么玩了。在网游里,我通常只选择男性角色,不会去玩“人妖”号。因为我觉得网游里的很多“人妖”,要么是为了在游戏里获得实际的好处,要么是想体验一下另一种性别的生活。这些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当然,别人的生活只要不影响到我,我也不想多作评价。
  
  记:你对“耽美”、“百合”是怎么看的?
  W:这些么,真不好下定义,因为其实大部分都是给腐女子看的。我以前也接触过,比如大名鼎鼎的《绝爱》。记得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是小学五六年级,当时看不懂,后来高中时又重新借回来看了一遍,看懂了,但感觉情节太脱离现实了,谁那么轻易可能在大街上捡一个明星大帅哥回来啊。《纽约·纽约》就要好很多,虽然在画面上有点少儿不宜,但离现实以及我们的生活近了很多。
  
  记:如果有一款游戏的主角是同性恋者,你会更喜欢玩吗?
  W:也许吧,不过我更注重游戏的剧情与系统设计。假如主角是同志,人设类似《火焰纹章:苍炎之轨迹》里的大叔,剧情做得像《最终幻想》系列那么赞,那肯定是爱到无以复加了。
  
  记:你认为有没有必要开发专门面向同性恋者的游戏?
  W:就我而言,还是希望出一款专门的、认真的同志游戏,而不是现在市面上所能看到的那种太过女性向的游戏。其实同志跟普通人之间除了性取向,没什么不同,喜欢的游戏类型也是因人而异,和普通玩家一样。性取向的不同,不太会影响到对游戏的选择。对于有大叔型人设的游戏,我会多关注一下,仅此而已。好游戏我都会玩,比如PS3的《天剑》,虽然主角是女的,我还是一样玩得很开心。像《樱大战》那种追女生的游戏,我也一样喜欢。再比如我对《模拟人生》那样的游戏不太感兴趣,虽然那里面对同性恋有特殊的设定,不过也有一些同志玩家喜欢这些设定,我有一个好友就挺迷这个的。
  其实这和看电影一样,除了对同性恋题材的电影会额外关注一下外,我们所感兴趣的类型和内容同异性恋者没什么区别。话说回来,要通过游戏来反映同志的社会问题,那还真不如电影小说。游戏在思想的高度上,我觉得还没有电影小说那么深刻。
  
  记:同性恋题材的电影很多,你喜欢哪几部?
  W:说说《蓝宇》吧,这部电影是根据小说《北京故事》改编的。我先看的小说,后看的电影。小说写得很不错,很接近现实,接近我们的生活,既没有刻意的夸大,也没有丑化或是美化,很真实。比如,家境贫寒、在北京求学的蓝宇是MB(编者注:指男性性工作者),而捍东是个有钱的大老板,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从色情交易、围绕金钱而开始的,由此展开了后面的一系列故事。这是一个很现实的背景,就我所知,现实生活中就有这样的事,而且每天都在发生。当然,故事最后写得很美好,捍东与蓝宇之间产生了真正的感情。但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故事往往是由金钱开始,然后以金钱结束。其实这和异性恋一样,也有一些女人是因为男人的金钱才委身的。现在的社会变得越来越现实了。顺带一提,电影里的蓝宇这个角色,我个人觉得刘烨去演很不适合,他的长相太老气,太阴沉了一点,和小说里的原型有出入。小说里的蓝宇最初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年轻小伙子,应该是年轻而天真的。
  
  记:《霸王别姬》呢?
  W:《霸王别姬》也是我的最爱之一,看了几十遍了。五年前的4月1号,我听说张国荣去世的消息时,根本不敢相信,以为是一个恶毒的玩笑。张国荣的那句遗言让我很感动,他说:我一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会这样?这句话也说出了很多同志的心声。
  《断背山》我也看过,看了之后觉得很无奈。因为社会的成见,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还有《十七岁的困惑》(Edge of Seventeen),也是一部美国片,很不错。讲的是一个17岁少年刚“入圈”时发生的一些故事,包括女友的不解、家人的怀疑、社会道德的约束,很有现实意义。看了片中主角和他母亲之间的情节后,我就共鸣到自己了。
  
  记:你父母知道你的性取向吗?
  W: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同志身份,我没有明确说过,不过他们可能已经有点猜到了。他们和我说过,假如我真是同性恋的话,就同我断绝关系。我从小家教就很严,父母对同志的看法也很传统,在他们眼里,同性恋就是变态。他们也一直在我耳边唠叨,说老大不小了,应该结婚了什么的。我受不了这些唠叨,就从家里逃出来,来到了上海,不过也只是暂时性的逃避。
  
  记:那你今后有可能会同异性结婚吗?
  W:也许会找个“拉拉”(编者注:指女同性恋者)吧,主要是为了应付父母。找拉拉的话,以后就算结婚了,还是可以各找各的。如果找不是拉拉的女性,就是对那个女孩的伤害与欺骗。
  
  记:你的男朋友不会有意见吗?
  W:这个就要跟BF好好沟通了。不管怎样,家人那边必须是要稳住的。我不能完全割裂同家人的关系。我做不到。
  
三、相互沟通,相互理解
  
“因为在现实的生活中太压抑了,总需要有个窗口说说真话,透透气。”
  
  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同性恋倾向的?
  W:初中时就有点感觉到了,自己比较注意男同学。当时对同性恋还不了解,以为这是一种病。因为在大的环境里,男人都是应该喜欢女人的,突然发现就自己一个人喜欢男生,肯定会觉得很奇怪。高中的时候,我向班上的一个男同学表白过,结果被拒绝了,当时非常难受,觉得自己很孤独。也尝试着谈女朋友,看会不会把自己转变过来,结果没啥效果。这种事情又没法跟家里人或者朋友说,所以那段时间异常压抑。我释放压力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感受用文字记录下来。好在我的性格属于外向开朗型的,大家都说我很乐天。
  后来上大学,接触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才意识到同性恋其实很正常,之后就坦然了。不过大学时也有过挫折,我对一个同学公开了自己的同志身份,结果大学四年,那个同学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记:你觉得同性恋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W:先天的吧。我大部分的朋友,包括我自己,都是自然而然地就喜欢上同性了。当然,这只是指我这一小部分的人,不代表全部。
  
  记:你有没有想过“出柜”(编者注:指公开承认自己同性恋的性取向)?
  W:没有,主要还是担心父母不能接受。我的嘴比较严,自己不说的话,身边的人也不会注意到我。国内敢于出柜的人不多,国情所定。我认识的朋友当中只有少数几个出柜的,也都是因为家人和朋友都能理解。我也很羡慕他们。
  
  记:现实中,你和男朋友会不会在公开场合有亲密的接触呢?
  W:不会。毕竟国内的环境对于同性恋者,尤其是男同性恋者来说,还是不太友好的。在公众场合,没人看得出我俩之间的关系。就像在公司,我不说的话,谁会知道我是同志呢?
  
  记: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论坛上公开自己的性取向?没有顾虑吗?
  W:因为在现实的生活中太压抑了,总需要有个窗口说说真话,透透气。而且我当时也还年轻,公开之前没想太多。好在论坛上还是有不少好人,也结交了很多朋友,有同志的,更多的是非同志的,大部分人还是挺理解我的,跟我关系也很好。当然,论坛上也有不少不接受同性恋的人,对我说了很多很激烈的侮辱性的话,我觉得很无奈。
  
  记:你平时的交际范围有多大?
  W:我有不少同志的好友,两年前,我建了一个同志的QQ群,现在大约有100来号人。这个群以汇聚喜欢玩游戏的同志玩家为目的,大部分群员都是从游戏论坛上招募来的。平时群里也挺热闹的,大家聊游戏,聊生活,聊工作和学习,聊各人的感情,上海的同志有时还会组织一些活动。因为不希望非同的人进来看热闹,所以对加入的群员我都会严格审核,比如问问他常去哪些同志网站,看他能不能答上来。
  除了同志好友外,我还有更多非同的好友,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不过大家还是和普通人一样交流,也经常一起聚会,一起玩游戏,一起去唱卡拉OK什么的。同志与非同志之间其实完全可以做到相互沟通,相互理解。
  
  记:未来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W:家人与爱人的关系处置不好,这是我最担心的。在李安的《喜宴》里,这对矛盾最终是以圆满的结局而收尾的。但在现实中,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那么开明。
  
  记:你觉得在国内,同性恋者最需要争取的权益是什么?
  W:权益?当然是平等的结婚权,呵呵。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同志,更宽容、理性地与同志相处,而不是把我们看成洪水猛兽,甚至把我们与艾滋病划上等号。最后,我也想对广大同志说一句:请大家一定要对自己、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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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涵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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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选材不错。资料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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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爱献身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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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了。。

看了一小半,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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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章没给和谐吗?奥运果然有好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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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一个人有喜好同性恋的权利一样,一个人也有厌恶同性恋的权利。

同性恋所谓的“正常”其实是一种人为制造出来的“正常”

人所共知同性恋是不正常的,是一种病态,但正如中国古代也曾经以小脚为美,以裹足为正常一样,现在社会也在“人权,自由”的名义下开始宣扬所谓的同性恋是一种“正常”

这其实是很有问题的,至于拿某某著名的科学家或艺术家也是同性恋来现身说法,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据我所知很多著名人士都患有癌症,难道说因此就可以认为“癌症”也是一种“正常”吗?

这显然是荒谬的!

同性恋是病态的,不正常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错的或有罪的,正如一个人得了癌症,我们说他是病人,但没有人说他是罪人或犯了什么错。

应该指出,现在某些同性恋言论,似乎非要让大家承认同性恋不是“不正常”的,不是“病态”的,而是“正常”的,是“健康”的。。。这就有些过分了,正如一个人喜欢在身体上到此刺青,嘴上钉几个唇环,舌头上打一个孔。。。。这当然是不违法的,而且完全是个人的自由,但如果这个人到处宣扬“在身体上刺满图纹是正常的,在肉体上打环是合情合理的”这就未免太荒谬了。。。。

另外张国荣之死据说是因为查出来患有艾滋病,所以跳楼自杀(众所周知艾滋病晚期是极其痛苦的),和同性恋应该没有关系,异性恋的艾滋病的人同样大有人在,艾滋病毒不会因为你是同性恋或异性恋就有所不同。

[ 本帖最后由 fengxveye 于 2008-7-11 18: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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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的文章……
回帖后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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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美少年漫画

不得不提指尖奶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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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创世纪、ToEE和Bully都提到了,很好

见过被采访对象现任BF的人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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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RestlessDream 于 2008-7-12 14:50 发表
嗯,创世纪、ToEE和Bully都提到了,很好

见过被采访对象现任BF的人飘过……
在深圳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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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好长。。。。。终于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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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fengxveye 于 2008-7-11 18:16 发表
正如一个人有喜好同性恋的权利一样,一个人也有厌恶同性恋的权利。

同性恋所谓的“正常”其实是一种人为制造出来的“正常”

人所共知同性恋是不正常的,是一种病态,但正如中国古代也曾经以小脚为美,以裹足为 ...
哦,所以你就想着给他们“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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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终于看完了,本来想买这期看看全文的,这次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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